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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砲、鮮血、狼煙,深挖東南亞藝術中的苦痛與新生

作者/ 徐思穎
2025/09/02

中美貿易戰升級成世界關稅大戰,聯合國與WTO世界貿易組織被架空,全球被保護主義取代,世界各國又開始選邊站,回看歷史,類似的情節早在東南亞上演,分裂、撕扯的痛苦早已被紀錄在東南亞藝術家的畫布上,槍砲、鮮血、狼煙,基本構築了東南亞藝術的集體記憶。

圖/徐思穎
《1969年5月13日》是雷札‧皮亞達薩(Redza Piyadasa, 1939-2007)對馬來西亞第三屆大選後吉隆坡爆發的種族衝突的回應。棺材、鏡子中的倒影象徵著被種族衝突所籠罩的馬來西亞。圖/徐思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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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何處來?

就自然資源而言,東南亞的富庶令人稱羨,充足的陽光、豐沛的雨水,造就了多元的生態和與世無爭的文化性格,但也因此美好,成為殖民時代的必爭之地,緬甸、越南、柬埔寨、寮國等國分別成為英法殖民地,二戰後連同泰國、菲律賓成為冷戰角力的戰場,即使柏林圍牆在1989年倒塌,但長年的鬥爭、已讓創傷成為東南亞現代藝術的基調。

圖/徐思穎
圖/徐思穎

 

冷戰下的棋盤

二戰後,世界進入了非友即敵的冷戰期,東南亞成為西方世界與共產同盟間的棋盤,棋手遠在各處,佈陣、廝殺、提子,收官之時,看似西方民主陣營大勝,但打從棋局開始,對中南半島及其周邊國家而言,就是一場輸局。矛盾的是,此時的藝術呈現兩面:作為穩固社會的政治宣傳與體現迫害的痛苦情緒,個體對抗集體,如同在荒漠中生長的沙漠百合,在嚴苛的烈日下夾縫生存。

柬埔寨藝術家萬納(Vann Nath, 1946-2011)在柬共倒台後,他將自己在集中營時目睹過的酷刑用畫筆畫了下來作為紅色高棉的罪證作品Night of December 31, 圖/ https://www.thavibu.com/
柬埔寨藝術家萬納(Vann Nath, 1946-2011)在柬共倒台後,他將自己在集中營時目睹過的酷刑用畫筆記錄了紅色高棉的罪證作品Night of December 31, 圖/ https://www.thavibu.com/
北越藝術家蘇玉雲(Tô Ngọc Vân)作品 河內站起來 ((Hà Nội vùng đứng lên)以藝術喚起民眾的愛國精神 圖/ https://jeng-guan-art.com/resistance-war-period/
北越藝術家蘇玉雲(Tô Ngọc Vân)作品 河內站起來 Hà Nội vùng đứng lên 以藝術喚起民眾的愛國精神。 圖/ https://jeng-guan-art.com/resistance-war-period/
柬埔寨藝術家Pech Song(1947-) 創作於1980s,作為柬埔寨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Kampuchea)爭取民眾支持 圖/徐思穎
柬埔寨藝術家Pech Song(1947-) 創作於1980s,為柬埔寨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Kampuchea)爭取民眾支持。 圖/徐思穎

 

國家內部的矛盾:抗爭與衝突

殖民與冷戰對東南亞各國最大的影響是對統治群體的強力支持,維穩工作一直是西方列強與政治階層的特權與任務。即使後來西方勢力撤手,人民與政府間的矛盾仍持續延燒。

泰國藝術家Pratuang Emjaroen(1935-2022)捕捉了泰國1973年以軍事鎮壓和學生抗議為特徵的動盪時期,它反映了藝術家對的社會關切,並預示了這幅畫作展出後不久發生的一場學生屠殺(1976年學運)圖/徐思穎
泰國藝術家Pratuang Emjaroen(1935-2022)捕捉了泰國1973年以軍事鎮壓和學生抗議為特徵的動盪時期,它反映了藝術家對的社會關切,並預示了這幅畫作展出後不久發生的一場學生屠殺(1976年學運)。圖/徐思穎
Bagong Kristo (New Christ) 1980年作品,菲律賓藝術家Pablo Baen Santos (1943-)描繪工人成為被犧牲的基督,象徵美國資本主義壓迫的受害者。創作於費迪南德·馬可斯(Ferdinand Marcos)獨裁統治時期,其政府透過以犧牲人民為代價積累了巨額財富  圖/徐思穎
Bagong Kristo (New Christ) 1980年作品,菲律賓藝術家Pablo Baen Santos (1943-)描繪工人成為被犧牲的基督,象徵美國資本主義壓迫的受害者。創作於費迪南德·馬可斯(Ferdinand Marcos)獨裁統治時期,其政府透過以犧牲人民為代價積累了巨額財富。 圖/徐思穎

 

為何紀錄創傷?重啟時代對話

世界會不會一直好不起來?這種悲觀意識基本瀰漫了世界各地。狄更斯的《雙城記》寫道:「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是的,現實充滿不定之數,這份「未知感」就是上世紀東南亞不安的根源,而藝術在這個情境下又意味著什麼呢?那些畫布上的控訴、恐懼應該以何種方式理解?1980後的情境似乎給出了答案,雖然抗議、鎮壓餘波盪漾,但也有許多藝術團體、空間逐漸在各地開花,雖小,但卻成為互相溝通的窗口。

Artist Village(新加坡,1988)、Inya Gallery of Art(緬甸仰光1989)、Salon Natasha(越南河內,1990)、Project 304(泰國曼谷,1996)、Studio/About Café (泰國曼谷,1997)、Nah San Studio (越南河內,1998)、Reyum Institute of Arts and Culture(柬埔寨金邊,1998)等 圖/徐思穎、https://seasia.wisc.edu/
Artist Village(新加坡,1988)、Inya Gallery of Art(緬甸仰光1989)、Salon Natasha(越南河內,1990)、Project 304(泰國曼谷,1996)、Studio/About Café (泰國曼谷,1997)、Nah San Studio (越南河內,1998)、Reyum Institute of Arts and Culture(柬埔寨金邊,1998)等。圖/徐思穎、https://seasia.wisc.edu/

 

有人說:「痛苦是最大的恩典」,但前提是人得意識到痛苦根源。如果可以,開始就迴避隱憂該有多好?這就是東南亞藝術上世紀演繹過且留給人的提醒。佛說:苦、集、滅、道,畫布上的苦痛歷歷在目,欲滅盡,則求道之,藝術的意義真的不再物件本身,而是此時、此刻正站在作品面前的每個人。

San Minn(b. 1951, Myanmar)Age of Full Bloom 1979 圖/徐思穎
San Minn(b. 1951, Myanmar)Age of Full Bloom 1979  圖/徐思穎

 

徐思穎 Hsu Szu Ying (Suly Hsu)2017年開始從事當代藝術之報導寫作,熱愛攝影、旅行。個人網站https://www.sulyart.com/
徐思穎 Hsu Szu Ying (Suly Hsu)2017年開始從事當代藝術之報導寫作,熱愛攝影、旅行。個人網站https://www.sulyar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