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柔軟的插畫,針尖上的巧勁,揭秘刺青師以人為畫布的職業樣態:侯建全專訪
有種設計工作,稍有不慎就會讓人血肉模糊,他(她)們以肌膚為畫布,不僅要懂美感,還得膽大心細,在針、顏料、皮與肉間繪出讓人想珍藏一輩子的美麗印記。刺青師到底是如何養成的?從事這條路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呢?
當代刺青:視覺個性化
在過去,刺青是社會決定的,古代人以紋面作為成年標記,但在當代,刺青多是個人決定的,以圖像作為一個喜好與紀念,因此衍生出各種風格樣態:歐美寫實、日式傳統、小清新…不一而足,多樣的審美也促成了刺青產業的養成,但同時也考驗著刺青師能力,如何在激烈的行業競爭中脫穎而出?讓人甘願引痛卻依然無悔,聽聽業內人怎麼說吧!
「台灣的刺青生態與歐美不太一樣:國外有時候玩得很開,能接受一些純粹好玩的圖像,但在台灣,還是很講究意義與美感的充分搭配。」
侯建全
從散漫上班族到職業刺青師
「我不是一位好員工。」這是侯建全閒聊時的第一句話,還沒從事刺青前,他做過咖啡店員、房仲、辦公室白領,他表示自己工作散漫,沒有服務精神,總是換工作,不然就是被人辭退。
「我不適合服務業、不喜歡用3C,但我從大學就很喜歡漫畫,刺青是一個不用電腦依然能滿足我創作需求的工作。」
抱著嘗試的心態入了行,繼之而來的是一連串挑戰,刺青行業講究師徒制,首先得先到別人店裡拜師學藝,從打雜見習開始,並利用工作之餘在人工皮上練刺工,磨至少1-2年才能刺人。
「刺青還沒有完善的行業公會,從事這行,一開始就要投一筆錢,設備就不用說了,還有拜師也得交學費。開始就是練基本功,熟悉不同筆型、流程、顏料等等。」
從割線、打霧(填色)、掌握線條粗細與流暢度,侯建全除了從工作中學習,自己也上網尋找圖像靈感。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嘗試刺人,而這個階段又是另一項挑戰-刺青不僅是個人創作,還背負著他人的信任與信心,不同膚況在力道、速度上皆有差異,需要積累經驗。
「我記得自己第一次刺人的時候是在對方的鎖骨上,緊張到手一直抖,還遇到顏色上不去的狀況,心涼了一大半,比我考大學還緊張,當時只跟自己說沒有退路了,認真處理每一個細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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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宇宙中的生態雨林
經歷了撞牆、挫折與修正,侯建全慢慢找到手感,也漸漸被業內人士肯定,但挑戰還沒結束,技術能力到位了,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風格!
「刺青的圖像與插畫是非常不同的,需要保有一定的複雜度與細節,但卻不能有太多雜亂的線條,還得考慮線條如何在有曲線、柔軟的皮膚上成型,必須靈活調整。」
由於自己從小就喜歡看DISCOVERY或動物頻道,侯建全特別喜歡昆蟲、鳥獸,加上熱愛科幻動漫,特別是充滿金屬色與未來感的「Y2K」風格,在尋找定位便以「科幻生物」為出發,試圖在競爭激烈的刺青市場創造辨識度。
「我通常會在每次創時做些改變,比如改變對比,但依然保持視覺元素間的協調感。不時還會把自己設計的圖像(認領圖)丟到網上,看看別人的意見,也會根據客人的需求調整設計方案。」
侯建全印象最深的創作經驗是自己丟在網上的一張「戴耳機、充滿飄逸感的太空人」,這張圖被一位男生選中了,在網上討論一段時間後,他與對方約好碰面,見面當天才知道對方是一位聽障人士,他表示看到這張圖像時自己非常觸動,感覺聲音能在自己內心轉動,是非常離出且自在的。
一輩子的設計,一輩子的記憶
每個人刺青的動機都不同,就像開篇談的,有些人為了好玩而刺,但在存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華人社會中,刺青多少帶有一些儀式感與紀念意義。而刺青師,更像一位能理解這份獨特感受的藝術家,用細緻的針筆,為人訂製最獨特的情感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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