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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勞動:從住帳篷到展覽策劃,洪芷寧的藝術之路【黑秀談藝】

作者/ 徐思穎 圖/洪芷寧
2022/02/17

新年伊始,不少改變正在發生,包含轉職。你是否聽過,有種職業,是不斷的「換工作」?在藝術領域,有一群以經營藝術文化項目為主業的自由工作者,她們經手項目短則三個月,長則半年,每次的工作內容與目標都不同,不僅要有創意力,還得要有強大的執行力,最重要的是,她(他)們得有隨時能接受改變的適應力,這樣的工作真的「好」嗎?她(他)們又是怎麼理解自己所做的事情呢?

洪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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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張筱翎

 

一位將自己「住帳篷」經歷轉化為展覽的自由藝術工作者,畢業於臺北藝術大學藝術行政管理研究所,文章見於現代美術學報(期刊)、ARTouch、荷事生非等媒體;曾擔任「洄線:Ari Saumai 走!我們回家吧!」策劃、國藝會「經驗敘事:視覺創作經驗之轉譯與文化生產」計畫主持人並獲得國家藝術文化基金會之文化交流補助、教育部公費藝術教育類博士留學獎學金。

我與藝術之間的「非典型勞動」

藝術評論家王聖閎曾寫過這麼一段話:「從藝術社會學和藝術生態理論的角度而言,理想上,『全面科層化』固然可以視為藝術機制的成熟象徵,是創作、補助、教學、評論、研究、策展、推廣等各個生產關係的細緻分工,以及每一個機制環節之良性運作的建置化成果。但於此同時,這個趨勢也暗示著,如果一位年輕工作者不選擇直接面對市場的殘酷淘汰機制,那麼她(他)就只能選擇接受藝文科層管理組織的治理邏輯。而所謂的藝術生涯發展,彷彿就只有『市場』與『科層』兩條路可走,別無其他。從個體生命層次觀之,這意味著除了少數擁有官方或民間藝文機構中穩定職位的人,絕大多數的藝術工作者都必須自主進入一種『彈性人生』或『斜槓人生』的狀態。」

王聖閎點出了許多藝術工作者的現實狀態,這也是芷寧在選擇這條路時就明白的道理,她將這樣的狀態定義為「非典型勞動」。藝術工作必然投入大量的經歷,卻難以用一般的工作績效、時數來衡量,是什麼原因支持她選擇這條外人看來並非安穩的斜槓人生呢?

Q1. 您的工作其實反映了很大一部分在藝術圈工作的人,工作是多個藝術項目的疊加,對於這種模式,是否會有擔心呢?例如憂慮工作的持續性。您是如何理解自己現在的工作狀態呢?
洪芷寧(簡稱洪):對於工作,我更傾向用研究的角度來思考藝術。確實,我不在藝術機構工作,我覺得藝術管理不一定是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用一個大家最熟悉的詞就是「斜槓」,就是兼職。當然,我也曾經因為身份多元而徬徨,覺得自己的工作不穩定,但經過荷蘭駐村後,我發現工作多樣化在當地很普遍,我遇到很多身兼多職的藝術家和文化工作者,從他(她)們身上,我理解到一件事:當人對自己生活的狀態感到滿意時,心自然就安定了,我也時常提醒自己,安定是我的課題。

 

與荷蘭jan-van-eyck-academies工作人員合影
與荷蘭jan-van-eyck-academies工作人員合影

 

Q2. 您剛剛提到去荷蘭的駐村經驗,能否多分享一下這段經歷?
洪: 2017年,我到荷蘭jan-van-eyck-academie進行為期三個月的駐村,這個機構有許多實驗室,例如自然實驗室、印刷實驗室等。我的日常工作是跟隨策展人JASMIE在自然實驗室工作,工作之餘我會到圖書館閱讀些材料、整理文獻,從中也知道學院過去的教學內容,萌生了為「藝術周邊工作者」做檔案的想法,從訪談中,我慢慢瞭解到藝術工作者的多樣性與可能性,很多人做文職同時也做創作,角色變換完全不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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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訪者Romy 背影
受訪者Romy 背影

 

大眾對藝術的認識基本上是透過藝術家或藝術作品,很少人去關注周邊的工作人員,這些幕後協力者同樣投入藝術的發展,對我來說這些人的經驗和工作記憶也很重要,我和圖書館負責人Victoria用「咖啡時間」方式邀請了其他工作人員並記錄了她(他)的是如何理解這個機構的、工作情境是什麼,像是採訪了在這裡工作三十年的財務總監、檔案管理員等,並慢慢把口述材料整理成文字,這些資料成為國藝會「現象書寫-視覺藝評」專案中的「經驗敘事:視覺創作經驗之轉譯與文化生產」專題內容,我也成為這個專案的主持人(任職於害喜影音團隊時)。

 

Motel Spatie 工作環境
Motel Spatie 工作環境
在自然實驗室的成果-以核桃顏料印製的晚宴小書
在自然實驗室的成果-以核桃顏料印製的晚宴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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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園撿核桃
在公園撿核桃
藝術家團體De Onkruidenier核桃顏料測試中
藝術家團體De Onkruidenier核桃顏料測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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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3. 能否分享一個您認為最累且印象深刻的藝術項目?
洪:我曾經做過一個作品叫「借來的條件」帳篷計畫,故事是這樣的:我在2020年住帳篷住了一年多,原因是2019年時,我申請到出國讀博的公費,但是我錯估了取得公費後的出國時間,退租了自己的房間才發現無法如期出國,最後是臺北的朋友出手相助,讓我能住在她們的客廳,但客廳畢竟是公共空間,因此我最後是在客廳搭了個帳篷,感覺自己在同溫層以比較低限的方式過生活,有點「ㄎ一尢」。後來我與友人蔡寧將搭帳篷的經驗組起來並做成展覽「In Between」,在板橋435藝文特區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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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張筱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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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張筱翎

 

我做了一個「室內帳篷評估表」,填寫完後觀眾可以知道自己如果在室內搭帳篷的話應該準備什麼東西,有很多小朋友很喜歡這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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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盛開的花

「理想與麵包」是每個人生命中的必答題,有人做成單選題,二者擇一,對芷寧來說,她選擇用申論的方式回答,努力得尋找著其中的平衡點。她的名字正好說明了她對工作態度,「芷」是夏天盛開的白色小花;「寧」代表著安定與平靜。對於所有的藝術項目,她總以正向陽光的態度面對,用不疾不徐的節奏面對所有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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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張筱翎

 

參考資料
王聖閎,科層時代的藝術生產之境-從「我們是否工作過量」的策展問題意識談起

https://mag.clab.org.tw/clabo-article/art-production-in-the-era-of-the-bureaucracy-1/

 

徐思穎Hsu Szu Ying 熱愛攝影、旅行與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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